“先是云棋水镜,现在又来一个血月孤红,学宗的外人真是越来越多了。”

“嘘,小声点,宗主的客人,岂是你能够质疑的?”

“总之,我就是不爽宗主爱收容外人的坏习惯,宗主哪里都好,就是心太软。”

“你啊。龙虎天师创立道域以来崇尚无为而治,他们都是人才,前来学宗交流有何不妥?何况不久就是天元论魁,我们若是将他们拒之门外,岂不有违天师遗训,其他三宗又要怎样看我们学宗?”

“话是这样说……但……”

“啊,有人来了,快走。”

两名学宗弟子的谈话被阴阳学宗宗主如画江山听得仔细,他面露尴尬地看着身侧的红衣女子:“抱歉,稚子无知,让你见笑了。”

“无妨。”应零毫不在意,兴许感觉回答得太过敷衍,她又补了一句,“他有此心,真好。”

“应姑娘连访三宗,吾阴阳学宗怎好缺席。如画江山碧松影已恭候多时。”碧松影一边客套着,一边打量着应零,“其他三宗都有意留下姑娘作客,没想到姑娘最终选择了学宗,阴阳学宗确实受宠若惊。”

“听闻姑娘过了剑行道,又打败执剑师岳万丘,年纪轻轻就剑法超绝。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,吾在道域多年却从未听过,莫非你是外域之人?”

“正是。”应零点了点头。

“冒昧一问,为何姑娘会来道域拜访四宗?”阴阳宗主看似温和,很好讲话,实则谨慎,不好糊弄。他虽然惜才,但事关学宗安危,只有确保此人于学宗无害,才可留下。

应零自然明白他的用意,但她也无法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轻率托出,只能改用其他借口。

沉默了一下,应零解下遮住双眼的白绢:“为此而来。”

她睁开双眼,碧松影便看到一双失去光彩的金瞳,金瞳之上,血红的咒纹小字层层迭迭,绕着瞳孔一圈又一圈。仿佛是活物一般,还在不断蠕动着。

“这……”碧松影惊呼出声,“好恶毒的咒术!”

时间太过久远,应零早已记不清自己的双眼是被谁毁去的,她和对方似乎有着深仇大恨。而且施术者似乎极为了解自己,她的一切手段竟对此毫无作用。但唯一能确定的是,解除咒术,她的双眼可不药而愈。

“听闻阴阳学宗精通术法,吾便来一试运气。”虽然只是借口,但她心里未尝不想恢复双眼。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,她从没觉得自己失明有什么不对,但现在,她的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,她必须恢复。这种渴望甚至压过找人的念头,虽然不解,但她还是决定遵从内心。

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,不如先想办法治好眼睛,找起人来,事半功倍。

碧松影面色沉重:“接下来吾会尽力而为,但这种邪术生平仅见,吾也无十足把握。”

“血月孤红应零,先谢过阴阳宗主。”

应零就这样在阴阳学宗住下了。强如阴阳学宗宗主,也用了两个时辰,才将她眼中咒纹全数画下。碧松影将咒纹带回去研究后,一连几天都没再出现。

应零趁此闲暇,逐一拜访传闻中当世七雅。她虽然不记得前尘旧事,但所学的知识技能仿佛被刻在了骨子里,成为了一种本能。在有心融入世界的情况下,她对这些人情世故处理的得心应手。七雅的喜好就和他们的名号相同,很好猜。

应零送给荻花题叶昊辰,一盆从某世界带出来的、不知名但一看就很稀有的兰花,给行诗乐苦咏天涯送去一篇描绘修仙世界的《长生赋》,给临书玉笔旭长辉送去了以百种不同字体书写的百书图。几次来往后,很快她就和七雅中的诗、书、花相处融洽,同时也排除了这三个怀疑对象。

不会是如画江山,那就只剩休琴忘谱、叱酒当歌和云棋水镜了。在她心里隐隐有预感,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休琴忘谱,因为她在听到这个名号时,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。

但是令她不解的是,为什么在听到“云棋水镜”这四个字的时候,她也有种奇特的感觉,虽然并不比休琴忘谱强烈,但这异常也值得她注意。

“到底是哪一个……”

“什么哪一个?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应零看去,原来是许久未见的如画江山。刚才在她疑惑的时候,一时没注意,将心里话念出了声,差点就被他发现了异常。

“吾刚才在想,虽然吾能分辨事物,但入眼皆墨,并无色彩,吾该如何作画?”

“为何不泼墨山水,舍弃色彩抉择?”碧松影来了兴趣,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来意。

“嗯~难,方显珍贵。”应零摇了摇头,突然“啊”了一声,“吾想到了。”

“应姑娘,你勾起吾的好奇了。”

应零却没有解释的意思,转移了话题:“哈,宗主几日不见踪影,如今出现,是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?”被她一提醒,碧松影立刻记起了他来此的目的。

“不错,咒术已经有眉目了,但……也仅限三层。”

“已是意外之喜。”应零摇了摇头,面露感激,“多谢你。”

“无须客气。吾这就为你解开第一层咒术。”

解开三层咒术后,应零能明显感觉,来自双眼的压迫与疼痛减轻了很多。不仅如此,即便不去感知,现在她也能看到微弱的光线与模糊的影像。

复明之恩难以三两句言语感谢,虽然阴阳宗主不求回报,但此恩不报,寝食难安。

这天,如画江山碧松影照常来到遥山远水,站在草亭下欣赏这片他最爱的景色。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轻盈地跳了上来,来人正是应零。

“嗯?是应姑娘,你是怎样找到这的?”碧松影有些意外。

应零也不敷衍,如实相告:“一种追踪手法。依循个人独特的气息,用感应术法结合现踪术法现迹,能追踪十二个时辰之前,他的去向。”

碧松影闻言,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:“没想到应姑娘不只剑法超绝,还是术法高手。不过你的追踪手段真有趣味,与学宗术法有所不同。”

“这些日子吾有与学宗弟子交流,我们的术法体系有所差别。”应零微微摇头,抬起手掌凝聚出一团红色雾气,“至于剑法超绝,哈。其实,吾的剑是术剑,空有剑气并无剑意。说起来,若是只依赖剑法,吾真可能连剑行道都过不去。只是胜在术剑诡异,难登大雅。”

碧松影听完,并无因此轻视,反而对应零所说的术法体系更加感兴趣,忍不住问询起来。两人在遥山远水讨论了几个时辰的术法,皆相谈甚欢,收获颇丰。

直到一抹落日余晖照到草亭的石桌上,两人这才惊觉时间的流逝。

“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,学宗术法之精妙,应零叹为观止。”

如画江山同样感叹:“碧松影也没想到,道域之外竟有如此精妙的术法体系。真可惜,时间不等人,不然吾还想请教,你是怎样术剑结合,竟连岳万丘都没察觉到异常。”

“若有空闲,吾也想再请教学宗术法。今日之论术出乎吾之意料,原本吾是专程前来送上谢礼。”应零从身后取出一幅画卷,放在了石桌上,铺开后竟是一幅辟邪朱砂画。残阳与落霞如血,画面用色大胆,画卷左下方还留有铁钩银划的“血月孤红”四字。

碧松影感觉有异,仔细端详,发现了双层画纸。上层画纸铺满朱砂,部分镂空,而下层的画纸留白,在双层质地叠加下,显得残阳落霞生动得仿佛就在眼前。

“妙啊!”碧松影不禁夸赞道。这幅朱砂画虽没有用什么高超的技法,但双层布局,能看出画者的精妙之处,更何况这朱砂质地极品,更增加了这幅画的价值。

“费心了……”

应零没说话,只是微微一笑。她缓缓抬起手,挡住了罩在画卷上的日光。丝丝黑雾从她的手心释出,笼罩在画卷上空。就在碧松影不解的时候,代表黑夜的雾气中缓缓出现了一片云雾、点点繁星以及一轮圆月,随着不断改变画卷摆放的角度,圆月竟变成了缺月、弯月,甚至新月。

碧松影异常惊讶,仔细观察才发现,第二层画纸并非只是留白,而是涂满了萤粉。在完全的黑暗中,这些萤粉成了唯一的光源,将镂空部分的形象投射出来。

碧松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收起来。

“这份礼,碧松影会好好珍藏。”可以看出,他是真正喜欢这幅画。

“宗主满意就好,其实吾早有拜访七雅之意。”应零的脸上露出一丝歉意,“但因为解咒之事劳烦宗主甚久,吾始终过意不去,这礼物比之恩情还是太轻了。”

“无这……”

没等他说完,应零右手一甩,一张白绢凭空出现,铺在了石桌上。碧松影话说到一半,便被应零接下来的作为吓了一跳。

只见漫天血墨飞洒,化作一把把飞速旋转的小剑,随着她的挥手,齐刷刷钉在了白绢上。原本该刺穿白绢的血剑在触碰到白绢的一瞬间化作了一个血点,无数血点组成了一幅诡异的图画。

“这是……剑阵?不止,还有术阵……”碧松影眯起了眼睛。

“这幅术剑图,内中藏有吾所讲的术法体系以及术剑结合的方法。如有必要,也能给你防身,以学宗术法驱使便能使用。免担心,平时它就是普通的图画。”应零将术剑图卷了起来,“以吾血代墨,这张图能用三次,赠你。”应零将卷好的绢布递给了如画江山。

“你……”碧松影面色复杂地接过绢布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“时间不早,吾该离开了。宗主,学宗再会了。”没等他回答,应零已一跃而下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闽南语里的“很”没翻到,口白里一般都是“真”(tsin),书面看语境吧,有的用“很”,用的用“真”,反正都是一个读法就对了。

里面的“没”(but8),一般只有一个意思就是沉没,因此实际上用的都是“无”(bo5),没有的意思。书面里有的用“无”不方便,所以就用没,或没有。总之俩都是一个意思。

“别”实际上是“莫”(就是熟知的麦mai。)书面用语,书面用“莫”(那就真是莫mo了,当然不意外会出现我脑瘫写出莫说了,那这个莫肯定是麦了)

还有好多,比如“不会”(袂“be7”表示否定),“给”是“予”(hoo),“不是”是“毋是”(毋m7表示否定),“我们”(又分为温和烂(谐音))

等等等……

废话不多写了,道友不一定会看完。总之还有很多书面字和实际口白不同的,看着开心就好。懒得较真了,麻烦啊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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